2008年11月20日 星期四

紐約眼---杭廷頓

紐約眼---杭廷頓 劉大任

每次到洛杉磯,只要有時間,必往杭廷頓一遊,這個習慣,已維持多年。杭廷頓的魅力究竟在哪裡?久住洛杉磯的朋友都說,招待客人,開始都以好萊塢、迪士尼樂園為首選,可是,這兩個高度商業化的地方,第一次新鮮,再去就沒意思了,只有杭廷頓,每次都有新收穫,百遊不厭!
杭廷頓的祕密,跟原始設計者的品味有關。在它八十多年的歷史中,經營發展原則,始終扣緊三個主題:知識、教育、美感。通過這些指導原則,這個非營利機構,結合了慈善捐款和專業人才,開拓了三大領域:圖書館、畫廊、園林。每一個領域的發展方向和組織活動,都與培育教養下一代緊密掛鉤。
杭廷頓的全名是「杭廷頓圖書館、藝術蒐藏和植物園」(The Huntington Library, Art Collections and Botanical Gardens),這個南加州占地二○七英畝每年訪客五十萬的綜合文化、教育和休閒設施,最早是一對夫妻留給世人的禮物。亨利一九二七年過世,次年,杭廷頓成為非營利的公共財。不妨從這對夫妻談起。
亨利.杭廷頓(Henry Edwards Huntington, 1850-1927)生於紐約州小城奧尼昂塔(Oneonta)的一個企業世家,叔父科利斯(Collis P. Huntington)是十九世紀末美國中太平洋鐵路公司的大老闆。一八七二年,亨利二十二歲,進入他叔父的公司,開始在舊金山打天下。一九○二年,他轉移到當時低度開發的南加州洛杉磯一帶,一九○三年,買下聖蓋博山下的聖馬裏諾農場(San Marino Ranch),作為住家和指揮中心,除了鐵路運輸,又在公用事業和土地開發方面大展宏圖,逐步建立了自己的王國。
早在西遷之前,亨利就已在紐約開始收藏絕版圖書和手稿,蒐藏目標主要涉及英、美文學和歷史,據說,一九二一年,為了將紐約藏書全部運來,特別安排了專列。目前,圖書館藏書達六百萬冊,手稿以百萬計,其中最珍貴的是一四五五年德國人約翰.古騰堡印製的世界第一本活字印刷拉丁文羊皮紙聖經。其他國寶級的藏品包括,莎士比亞戲劇的早期版本和美國鳥類誌的奧都邦「雙象」大開對摺本等。手稿部分也非常珍貴,有美國開國人物富蘭克林的自傳,梭羅的《湖濱散記》(一八五四年)等。
杭廷頓圖書館跟一般公共圖書館不同,它是專供研究人員使用的。使用館藏資料必須事先申請,來自世界各地的專業學者,每年平均在一千七百人左右。但圖書館除了專題研究之外,還經常舉辦各種教育一般群眾的活動。我這次前往參觀,就看到了有關達爾文少年時代自然研究的事蹟展覽。
亨利的第二任妻子名叫阿娜貝拉(Arabella),原是叔父科利斯的遺孀,但年齡與亨利相彷彿,杭廷頓的藝術蒐藏,分別陳列在四個展覽館,其中一個原是杭廷頓夫婦的住家所在,一九一一年完成,是一座喬治亞風格的古建築,外觀優雅,內部空間分配合理,改為畫廊後,主要展出文藝復興期至十八世紀的歐洲繪畫、雕塑、瓷器和家具,體現了阿娜貝拉的知識和品味,館藏精品包括畫家Gainsborough的名作《藍色少年》(The Blue Boy)和現代建築大師Frank Lloyd Wright的作品等。
阿娜貝拉對杭廷頓的決定性影響,表現在她對植物園林的鍾情。
杭廷頓原為農場,阿娜貝拉入住後,聘任當時知名園林置景專家威廉·赫特瑞齊(William Hertrich)負責,首先收集加州附近的沙漠景觀植物,創造了「沙漠園」,開闢了仿英國風格的「玫瑰園」,經過幾十年好幾代園林植物家的努力,現在,杭廷頓植物園一共開發了一二○英畝範圍的園林,各按主題,分別建成十二個「園」,包括亞熱帶園、熱帶森林區、棕櫚園、山茶花園和玻璃溫室等。仔細觀賞,跑遍十二個園,一天時間絕對不夠,所以,每次去,大抵是選擇自己最感興趣或以前遺漏的。然而,往年經常以「日本園」作為最後一站,因為跑累了,在該區「禪園」砂石景觀前面的木椅坐下,背對微風吹動的古老銀杏樹葉,面向人工扒梳的粗沙流水線條,再到盆栽陳列區瀏覽徘徊,喝杯綠茶,身心疲勞立刻恢復。這兩年,我的行程開始有些變化,大部分時間都放在「流芳園」。


「流芳園」還在繼續建設過程中,全部完成的日期,視募捐成果和執行效率而定。這次去看,發現第一期工程已經基本完成,從入門的景雲壁開始,經清芬齋,過芭蕉院,進入園中的主要建築玉茗堂、邀山台,都已開放使用。站在邀山台欄杆前面,映芳湖和碧照塘的水,比去年所見清澈多了,湖塘岸邊的太湖石都已到位,只是青苔未生,水泥粘接痕跡猶新,但水面上的睡蓮、荷花,岸邊石上的迎春花,都已定植,錦鯉也已放養,看來,中國境外規模最大、質量最精的這個中國式園林,遲早一定實現。
「流芳園」的建設,是杭廷頓這個非營利組織維持發展基本模式的標準運用,一切「無」中生「有」,一切靠社會良知。
早在二十世紀八十年代中期,部分熱心人士就開始醞釀討論,基本概念形成之後,募款工作展開。二○○一年,杭廷頓董事彼得·潘納科(Peter Paanakker,洛杉磯商人兼慈善家)接受了這個概念,決心大力支持,一口氣認捐一千零二十萬美元,指定A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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